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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匆匆那年(散文)

日期:2022-4-14(原创文章,禁止转载)

那青春的岁月里,谁曾静静驻足;那曾经的流年里,谁曾静静聆听;那消失的季节里,谁曾为你停留;那逝去的美好中,温暖了谁的思念……

——题记

(一)

冬天走得很急,没有等我和它告别,春天就迫不及待地来了,那脚步伴随着逐渐演变的色彩,行走在步行街的青砖路上,忽然想起了陈寻说的那句话:“喜欢回忆的人,脚步总是比别人慢一些。”然后开始仔细观察,看那些行色匆匆的人们,都有着怎样的特性?站在报亭的旁边,看人来人往,初春的阳光显得格外的明媚。渐渐地发现,走路快的多是一些年轻人。虽然早春的空气中还有一丝丝的清寒,但她们却早已迫不及待地换上了春装。

两个女孩在我身旁叽叽喳喳地走过,穿着浅绿色的半袖衫,我仿佛能看到她身上的鸡皮疙瘩。耳边隐约传来柔柔地一句:“春天要捂,秋天要冻。”四处张望,却寻不到人影,淡淡一笑,我知道,说这句话的人一定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那温暖的目光与熟悉的味道,我能感受到。

时光如一弯溪流静静从我身边流过……

当我的目光与他触碰的一刻,我能感觉到他那瞬间的抖动。身旁的女子好奇地打量着我,嫣然一笑过后,问好,挥手再见。望着他挽着妻子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地凄楚,那种心情很复杂,他是个好男孩,一定会收获属于他自己的幸福。但心中的那缕落寂,或许只有我自己能体会得到,那些远去的岁月里,我们用青春书写下太多的故事,而我此刻却因为他的出现想起了青春时代的最好朋友何雨晴。

我和雨晴是在大学里认识的,我们考入了同一所学校,来自同一座城市,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当我们来到一个陌生环境的时候,那种依恋与亲切让我们两个走得很近。经常在一起回忆家乡那些有名的小吃,还有优美秀丽的南湖风光。那时候的同学都会以为我们是亲戚,是姐妹俩。

雨晴比我要开朗,短短的头发显得清爽干练。如一缕晨起的阳光,她总会用她那热情温暖着我,大学四年的生活,因为她的存在,让我并没有觉得孤单与寂寞。雨晴是一个无论在哪里都会引人注目的女孩,教师世家的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书香气,而我每次走在她的身边,总会觉得她那强大的气场压制着我,好在我是一个比较随遇而安的人,有了她的照顾自己落得清闲自在。

大三的时候,雨晴的种种举动让我感觉到有些异常,她似乎在谈恋爱。但我从来没有问过她,因为我觉得如果她想说,一定会告诉我,如果不想说,即使我问了,她也不会告诉我。当有一天我们两个在晚自习回来的路上,她告诉我让我先回宿舍她还有点事的时候。好奇心促使我走了几步后偷偷回头去看,我看到在操场旁站着的男孩,但因为离的远,光线又不是很好,所以我并没有看清楚那个男孩是谁。

那段时间的雨晴,每天一脸的阳光,风一样的女子,那是我偷偷写在日记里的话。而我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疑问,那就是操场旁的男孩到底是谁?班里的男生被我逐一地排查着,最后因为一个细节,我发现坐在我右侧的刘世鹏有些异常,不经意间我总能看到他对雨晴的眼神里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心里窃喜,觉得自己真是做侦探的材料。

后来在一次说话的过程中我知道了刘世鹏竟与我和雨晴同是一个地区,虽然并不在一个城市。当有一天雨晴终于忍不住和我说起她与他的故事的时候,我笑了,告诉她我知道,只是不想戳穿你。她显得很惊讶,她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自己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其的完美,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当刘世鹏从远处跑来,微微一笑的时候,我用有些蔑视的眼神看了一眼雨晴,这家伙,竟然脸不红,心不跳。不得不佩服她修炼得如火纯青。

喜欢用文字来刻画岁月,如今想想,那只不过是打发无聊的时间罢了,朋友总会说读我的字,里面有种淡淡的忧伤,而我却似乎没有体察到一场大的变故正向雨晴走来。雨晴是在吃过晚饭后,觉得不舒服的,当我把她送到校医那里的时候,校医急忙通知班主任,我和班主任王昕桐一起把雨晴送到离学校最近的市医院。

(二)

或许人的一生中都会留有太多的沉痛记忆,让心境与文字开始失去了最初的那抹明媚。走在早春的街道上,因与故人的偶遇,让那曾经的过往再次浮现在脑海。感觉到累,于是,走进街边的一间小店,或是时间尚早,小店里没有客人,于是选择了靠窗的位子坐下。服务生是一个很干净的男孩,看上去不会超过二十岁。那甜甜的笑容与礼貌的话语,似乎让冰冷的空气中多了一份温暖。

望着窗外满树的樱花开始绽放,我的思绪再次选择逃离。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医生的面目表情有些沉重,告诉老师说,要通知这个孩子的家长。那天我是怎么回到学校,早已经记不清楚了。我隐约感觉到雨晴的病一定很严重,而我不知道我能为她做点什么。急忙跑进教室,喊了刘世鹏出来,并且告诉他,雨晴住院了。我能看出他的紧张与不安,他问我什么时候去医院,他想和我一起去看她。

当我和刘世鹏晚上来到医院病房的时候,雨晴正靠在床头看书,听老师说,她的爸爸妈妈已经在来的路上。刘世鹏把买来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我看了看雨晴,又看了刘世鹏告诉他们俩,我出去打个电话。站在医生办公室的门外,我犹豫着,我不知道要是我去问医生,那医生是否能告诉我关于雨晴的病情。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胆怯地站在给雨晴检查病情的医生面前,小声地问道,医生,何雨晴得的是啥病?

医生看了看我,笑了笑说,你不是她的同学吗?她的病情暂时还没有确诊,这要等她的父母来了后,再商量复查的事情。我默默地退出了医生办公室,脚步很沉重,我不相信雨晴这样一个阳光的女孩会得什么严重的病,一定是医生搞错了。站在病房门口,我听到里面传来雨晴和刘世鹏的说笑声,刘世鹏正在给雨晴削苹果,雨晴笑着在给刘世鹏讲着什么。

探视的时间过了,小护士站在门口等着我们出去,我拉着雨晴的手说,雨晴,好好休息,我可等着你早点回去上课。雨晴拍了拍我的手告诉我说,放心,没问题的,在等化验结果,没事了就可以出院了。在我刚要转身的时候,雨晴叫住了我,我看着雨晴,她欲言又止,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告诉刘世鹏去外面等我。

我站在她的病床旁笑着问她,我这个朋友够意思吧?把你最最心爱的人带来了。听了我的话,她的表情让我觉得她真的是病了。她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我的大小姐,你能不能别闹了,他怎么可能是我亲爱的啊?我有些吃惊,难道是我的判断有误,急忙问她,难道你的他不是刘世鹏?雨晴把手伸到枕头下,摸出一封信给我,让我交给法学系的孙浩文,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是我错点了鸳鸯。

在回校的路上,我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怎么和刘世鹏解释,想想算了,没有解释或许就是最好的解释。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说,谢谢我,是我让他有了这样的机会去看雨晴。当我问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雨晴的时候,很显然,我触碰到了他最柔软的地方,沉默许久告诉我说,我知道雨晴有男朋友,因为我曾经在校外遇到过他们一起有说有笑地逛街。他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看不出一点无奈与落寞,仿佛在讲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这让我无法理解,不都说爱是自私的吗?既然自己喜欢一个女孩,而那女孩喜欢上了别的男生,那内心深处该是一种难言的痛楚,而我确实没有在他的情绪中发现有此迹象,或许他掩藏的够深?或许他并没有深爱?

当我把雨晴的信递到孙浩文的手上时,那信口是未封的,但我真的没有打开来看。我能知道那那封信里的基本内容。我转身的时候,孙浩文喊了一声,再去的时候给我带好。我没有转身,我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关心吗?还是让我告诉雨晴,他不会去医院看她?或许是先入为主,在我的心里一直觉得刘世鹏要比这个孙浩文真正可爱得多,但在情感的问题上,并不是旁人所能看透的,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明白。

(三)

因为要考试,两天没有去医院看雨晴,周末早起急忙去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买了束百合,希望那淡淡的香气可以有助于她的睡眠。当我来到病房的时候,雨晴的床位是空的,而床头柜上的东西还在,急忙问旁边床上的患者,才知道,雨晴在父母的陪同下复查去了。我想把百合插到瓶子里,却发现窗台上一束百合玫瑰娇艳欲滴,很明显是新插上去的。我把百合放到床头,走出病房,在检查室的门口看到一对中年夫妻,凭感觉那一定是雨晴的父母。

站在检查室的门口,看着雨晴的母亲焦急地趴在门口往里面看,雨晴的父亲则站在门口踱来踱去。当我喊了一声叔叔、阿姨的时候,他们转过身来,看着我问道,你是雨晴的同学子萱吧?我点点头,告诉他们说是的。雨晴母亲急忙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说,谢谢你孩子,多亏你照顾雨晴。

检查室门开的时候,雨晴的父母和我急忙跑过去。看到雨晴一脸的轻松,雨晴的妈妈抹了下眼睛,用手拉住女儿的手说,没事,没事的。医生让护士把雨晴送到病房,然后叫家属去医生办公室。雨晴爸爸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说,你去陪晴儿,我去医生办公室。

我陪着雨晴的父亲走进医生办公室,医生把拍的片子又一次和上次进行了比对,然后神情凝重地告诉雨晴父亲,这次复查的结果和上次一样,鞍结节脑膜瘤。听到这个消息雨晴的父亲身子晃了下,我急忙扶住了他。医生看了看他,继续说,我说这个是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她这个肿瘤长的位置非常不好,紧挨着脑中枢神经,所以如果想手术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听到这个消息,雨晴的父亲跌坐在椅子上。我急忙问医生,如果不手术有什么办法吗?医生看了看我说道,保守治疗的话,她最多能活半年,因为她的这个瘤子长得很快。

那一天我是哭着跑出医院的,我没敢回病房,我怕我的情绪引起雨晴的怀疑。回到学校后,我首先想到了孙文浩,急忙去找他,当我把雨晴的病情告诉他的时候,他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呆了,看着他傻傻地站在那里,我有些着急地说,你有空去医院看看她啊!他木讷地点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一连三天我没有去医院,更没有去上课,和老师请假说我感冒了。直到三天后的晚上,我觉得心口有些憋闷,刚刚走到宿舍的楼下,我看到了刘世鹏在楼下的草坪旁来回踱步。看到我出来,他急忙跑过来,然后问我雨晴怎么样了?我鼻子一酸哭了起来。他感觉到事情的严重,半天没有说话,然后猛地转身向校门口跑去。

雨晴父母经过痛苦的决定,选择了保守治疗。因为院方找来了上海最有名的心脑血管专家进行了会诊,觉得这个肿瘤拿掉的成功率不会超过百分之五,也就是说,要是非做这个手术,雨晴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会下不了手术台。看着雨晴父母干裂的嘴唇与布满血丝的眼睛,我的心碎了,当我坐在雨晴的床边给她讲班里趣事的时候,她并没有显得惊讶,这是我所没有想到的。直到雨晴母亲说了一句,刚才你们班的同学来,也讲了这些事。我才知道刘世鹏刚刚来过。

雨晴的病开始有了明显的反应,她开始觉得半身麻木。她趁父母出去的机会急忙问我,让我告诉她,她到底得的啥病。我早已经和雨晴的父母约好,她要问就说她得的是脑梗,等输液把血栓化开就没事了。时间一天天过去了,那半年的时光魔咒,我期许着能有奇迹的发生。本想回家去治疗的雨晴父母,因为雨晴的坚持,他们不好违背自己宝贝女儿的意愿,而是继续选择了在这里治疗,而在我的内心里,我清楚地知道,或许在雨晴的心里,这里离她爱的人更近一些。

刘世鹏来了,带来了百花与蓝色的勿忘我。雨晴笑着说,你看咱三个来自一个地方,感情就是不一样。孙浩文一直没有出现,这让我有些愤怒了。在回校的路上,我对刘世鹏说,我今天一定要去找那个孙浩文,什么男朋友啊?我看雨晴是瞎了眼。刘世鹏心情沉重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回到学校我直接去找孙浩文,刘世鹏也说去看看,结果是我没有想象到的,因为这次事故,刘世鹏被学校做了记大过的处分。

(四)

或许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有一些不被人知的无奈,当服务生来给我续杯的时候,将我从那痛苦的回忆中惊醒。小店里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客人,直到这时才发觉,原来已近黄昏,一抹残阳的余晖映在窗子上,那暖暖的色彩,如那匆匆岁月里的一朵小花,绽放在心中,那静美的瞬间远离了所有的喧嚣。

把杯子握在手里,希望它的温度可以温暖到我,那些曾经的时光里,很多事情都被自己掩藏在一个角落里,不会轻易去触碰它,经过岁月的浸袭,那失色的表面已被蛛网厚厚封存,偶尔想起,却又因为怕疼,而不愿意去揭开它。

那天晚上当我和刘世鹏站在孙浩文面前的时候,他先是楞了下,我用极其生硬的语言问他,为什么不去看雨晴?他显得有些惊慌,然后对我说,他正在忙着考试的事情,等考试过后他会去看雨晴。正当我要发作的时候,刘世鹏二话没说,上去一拳把他打倒在地,然后骑在他的身上一顿揍,最后是我怕惹出大事来,才将刘世鹏拉了下来。事后,刘世鹏被叫到教导处,接受了学校给他的处分。

班里的同学商量着一起去看雨晴,刘世鹏和我事先和大家说好,不许说刘世鹏和孙浩文打架的事情。那天雨晴显得格外的高兴,虽然右手已经开始不能动了,她还是拿左手和大家一一拥抱。雨晴的母亲躲在门外哭着,我站在她的旁边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可以安慰她。也就是那天晚上,雨晴的病情急剧恶化,右眼开始看不见。这让她感觉到恐慌,在我临走的时候,她告诉我说,你能给我捎个口信给孙浩文吗?我急忙说,能,你说吧。她轻声告诉我,我想见见他。

其实,我并没有去找孙浩文,因为我知道,即使我去了,他也不会来。所以又一次找刘世鹏商量,看着这些天一直学校医院两头跑的刘世鹏,那憔悴的神情让我觉得有些心疼。但我确实不知道明天见到雨晴的时候如何说孙浩文的事情,毕竟我们三个是老乡,而我也清楚地知道他默默喜欢着雨晴。

当怀捧一束鲜花的刘世鹏走进病房的时候,雨晴的母亲急忙站起来让他坐下,刘世鹏看了看雨晴的母亲,又看了看雨晴说,雨晴不管你怎么想,我今天都要把心里话说出来,自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或许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你,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向你表达,今天我鼓起勇气想对你说,雨晴,我喜欢你,我爱你。

雨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我拉着雨晴的手告诉她,其实我并没有去找孙浩文,那封信我也没有给他,因为我知道刘世鹏喜欢她。雨晴看着我,那眼神里流露出的一丝难过,只有我能读懂。她告诉刘世鹏,其实自己也知道他喜欢她,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看到她那有些难过的样子,刘世鹏蹲在她的床边说,别说傻话了,晚什么啊?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海。

雨晴笑了笑眼泪流到刘世鹏的手上,他拉着雨晴的手放在嘴边深情地说,雨晴,相信我,我真的很爱你。雨晴笑了对我说,子萱,我请你帮忙,我擦了擦眼泪急忙点头。她说让我帮忙去租件婚纱,她想拍套婚纱照。雨晴的父母早已泣不成声。

在拍完婚纱照的第五天,雨晴走了。她没有等到看见自己穿婚纱的样子,她是在刘世鹏怀里笑着离去的。青春的岁月里,总会留下太多的遗憾,回眸间,总会有一丝落寂划过心底,那些年我们一起走过的青葱岁月,随岁月的流逝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线。匆匆那年,留给我太多的感念与期许。轻品一口微凉的咖啡,那味道有点苦,静静回味,涩涩的苦味中竟有一丝回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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